随着法律行业新一轮变革的产生，律洲法律发布了数篇区域法律行业发展系列文章，对中国各地的法律行业发展现状及前景进行深入的观察与分析。本篇文章聚焦长春市法律服务市场的整体发展情况，包括市场概况、行业挑战及市场前景等多个方面，拓展分析维度，提供多元视角，以供长春地区律所及律师规划参考。

2023年，司法部发布发布的2022年律师行业数据显示，在全国34个省级行政区中，有23个省份律师都已超过万人规模。而吉林，正是律师不足万人的省份之一。近年来，东北告急的讯号时常响起，东北地区由“黑及辽”构成这一调侃也显示出吉林的存在感较弱，这一现状不免得让人担忧其市场生态。

而律洲法律常从城市个体入手研究这一地区法律市场，那么，作为吉林省会的长春，其法律服务市场又有哪些变革及发展？

一、长春法律市场概况

首先，我们来说说吉林。

吉林法律市场，并不算年轻。早在1912年，北洋政府颁布《律师暂行章程》后吉林省便有律师开展业务活动，并建立了吉林律师公会进行律师行业管理。此后，随着1979年律师制度的恢复，吉林律师行业同全国一样，掀起发展和改革的热潮。

1979至2004年间，吉林律师数量从无到有增长至2348人，律师执业机构增长到332家（含法律顾问处、律师事务所）。1979年，吉林律师服务收费还只有1100元，1980年已增长至1.7万元，2004年一举超过1亿元。

数据来源：由智合整理

改革开放行至上世纪90年代末与本世纪初，东北地区重工业体系在市场经济的冲击下步履维艰，其难以适应市场经济体制，经济发展与其他地区的差距逐渐拉大，步入后发地区的行列。这一变化同样出现在律师行业，吉林律师在全国律师占比中地位也逐渐下降。

数据来源：由智合整理

1984年，吉林律师占全国律师数量的8.57%。而在2022年，北京和上海的这项数据分别为7.19%和5.89%。随着我国律师行业的持续发展，吉林律师在全国占比逐渐下降，直至2000年掉出2%后一直维持在这一水平以内。

而随着2003年“全面振兴东北老工业基地”战略的逐步实施，东北地区逐渐复苏，此后的10年成为东北地区改革开放后经济增长最快的时期，这期间律师行业也经历了持续稳健发展的时期。

然而，2014年，东北经济增速呈现“断崖式下跌”，人口不断流出、生育持续低迷等问题也亟待解决，东北“告急”的声音不绝于耳，被舆论称之为“新东北现象”。聚焦到吉林而言，其既有东北地区的共性问题，也有吉林省个性现象。吉林的基础省情也决定了法律服务行业的市场特点。

那么，长春作为吉林省省会，又是副省级城市、Ⅰ型大城市、东北亚经济圈中心城市，是国务院定位的中国东北地区中心城市之一、我国重要的工业基地、国家历史文化名城和全国综合交通枢纽。律师行业紧密服务于区域经济，在国有经济仍占据主导的长春地区，当地法律市场也因此具有鲜明的“东北特色”。

（一）市场规模有限，增长潜力巨大

吉林省的经济体量与人口规模于全国而言属于相对有限的水平。2023年，吉林省GDP为13531亿元，排名全国第26位；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显示吉林省共有2407万余人，排名全国第24位，两项排名均稍靠后。

过渡到省会长春，2023年，长春市以7002.1亿元的GDP排名第一，占吉林全省GDP的51.7%，这个比例相当霸气；而在常住人口方面，2022年长春市以906.5万人的常住人口规模排在了第一位，占吉林全省人口的38.6%；再者，采用2022年末（2023年初）的人口数据来计算吉林省各地市2023年人均GDP，计算结果显示，长春市2023年人均GDP为7.7万元，依旧排名第一，而2023年全国人均GDP为8.94万元，吉林省所有地市GDP均在全国平均线以下。

数据来源：吉林省统计局

数据来源：吉林省统计局

因而，囿于长春整体经济体量和人口规模，长春法律服务市场相比发达地区而言总量比较有限。

从律所及律师数量来看：

根据长春司法数据统计展示，今年3月底，长春市共有律所319家，执业律师4058人，同比增长13.9%和21.7%。长春地区律所总数占全省近50%，律师总数占全省56.5%，律师资源稳居全省首位。与此同时，我们也应该注意到，吉林省依旧是中国大陆地区律师人数低于1万人的省市区之一，增长潜力巨大。

再从案件数量上来看：

2023年，长春市法院共受理各类案件229551件、办结226946件，同比上升22.66%、25.1%；其中，市中院受理22362件、办结21361件，同比上升1.45%、9.06%。可见，全市法院受理案件增速较快，长春人民的法律诉求正在逐步提升。着眼于律师行业，按照司法部、最高人民法院公布数据来看，2017-2022年全国律师每年人均办理诉讼案件量为13件左右，而长春市2023年律师人数为4058人，由此可粗略计算出2023年长春市律师办案量为：13（件）*4058（人）=52754件，对比至全市法院受理案件总量，长春律师仅办理整体诉讼案件的：52754（件）/229551（件）*100%≈23%，不到30%的比例说明，虽然长春法律市场总量偏小，但也意味着未来巨大的上升空间和较高增长速度。

数据来源：司法部、最高人民法院

此外，近年来东北宏观经济情况在全国来看不是很靠前，法律服务机构的集中度也不如发达地区，但随着东北地区各类企业的不断发展以及对本地就近法律服务需求的提升，本地法律服务市场具有一定发展潜力。

（二）国企政府主导，传统业务居多

没有一个地方像东北一样，如此强调国企的重要性。这里是新中国工业化起步的重镇，在计划经济时代作为重工业的火炬手，占据着独特的地位。刚解放的新中国视之为“共和国长子”和“新中国工业的摇篮”，这一称呼还多用于指代国有企业。直到今天，重工业为主的产业结构和国有经济占比较高的特点还一直延续。2022年，吉林汽车产业产值占吉林工业总产值的41.1%，中国民营企业500强中仅有3家吉林地区企业入围。

数据来源：全国工商联

东北的经济主力是国有企业，这使得法律服务市场的非市场化因素十分浓厚。身处重工业占比较高、国有经济集中、民营经济薄弱的经济环境之中，吉林法律服务市场也相应呈现出政府与国企类客户占主导地位、律师业务以传统业务为主的特点。

从业务格局上看，传统法律服务占所有业务领域的半壁江山，破产、知识产权、并购重组等业务占比次之，海商海事、企业上市、复杂金融组合、涉外法律服务等业务份额占比更小。从业务类型上而言，诉讼业务占据主导，利用法律顾问、仲裁业务以外的非诉讼法律手段为企业服务的业务占比较少。

（三）各类优势集中，省会优势明显

长春作为吉林省会在省内经济首位度较高，经济总量几乎占全省一半。法律服务市场的资源集中也比较明显，长春集聚了多数的律师行业资源，律师、律所占比均为50%左右。吉林市是吉林省第二大城市，集中了全省约15%的律所和约12%的律师。而其他城市的律师资源分布则较为分散，占比普遍为个位数。

数据来源：由智合整理及制图

数据来源：由智合整理及制图

放眼至全省，在律所规模上，吉林省共有北京盈科（长春）律师事务所、北京大成（长春）律师事务所、吉林衡丰律师事务所3家百人以上规模律所，占全省律所的0.44%。占比近80%的十人以下中小律所则是绝大部分吉林律所的常态。

数据来源：中国法律服务网

二、长春法律市场前景

毗邻京津冀经济圈，衔接环渤海经济圈及“一带一路”也给东北三省发展带来诸多战略优势。但不容忽视的是，往日荣光已悄然消退，现时的东北正面临种种挑战。例如，吉林律师仍需补足短板应对挑战、较慢增速获将引起律师外流与律所整合、新晋力量需要克服环境差异稳步发展等相关发展困境，都需要吉林律师戮力同心逐个击破，任重而道远。

作为离不开经济发展的下游产业，法律行业在东北的业务数量和服务质量长期不振，似乎陷入停滞不前的困境。然而，地平线上也出现了希望的曙光。在这里，我们依旧从微观视角入手，浅谈长春律师行业在应对挑战背后的发展前景。

（一）产业结构调整

东北面临的传统重工业结构过重、国有企业活力不足、民营经济发展不充分、市场化程度不高、营商环境不完善、新兴产业发展偏慢、改革滞后、缺乏创新等矛盾和问题，归根结底是产业结构、经济结构问题。

在长春，国企和政府法律服务在东北地区仍占据法律服务市场较大份额，而且市场空间广阔，有继续深入挖掘的潜力。这一潜力指的不仅是国企既有的法律需求，更是《东北全面振兴“十四五”实施方案》要求提升国有企业市场竞争力，而产生的新业务。在振兴东北老工业基地的指导思想下，大量的国有企业需要通过破、改，来实现资源的重新整合，以促使企业焕发新的活力。

在此背景下，可以预见的是，东北振兴战略将为长春律师行业创造三个方面机遇：

一方面，市场对法律服务的需求将会持续增长，提升长春法律服务市场总量。另一方面，市场增长也将催生更多包括民企、外企、中小企业等在内的市场主体，促进市场主体从政府、国企主导向多元化、综合化转变，促进长春律师业务格局从传统业务为主向传统与新兴业务并举转变。最重要的是，市场总量的扩大与业务领域的多元化，将敦促长春律师深入研究专业业务，推动长春律师不断提升专业化服务水平，从而在激烈的同质化市场竞争中发展差异化服务，满足新兴法律服务需求与复杂业务服务需求。

（二）市场环境变化

“新东北现象”中，营商环境是广受诟病的焦点。若想借助发展新兴产业、壮大民营经济的举措调整传统重工业和国有经济占比过重的失衡产业结构，需要以市场化手段招引外部企业、培育本土企业，从而补足短板、增添动能。这些都必须建立在良好营商环境的基础上。

然而，法治是最好的营商环境，营商环境的优化需要律师的广泛参与。律师向社会提供法律服务有助于通过市场化、法治化手段保护产权、维护契约、调整各类市场主体的利益关系，促进“熟人社会、关系社会、人情社会”向“契约社会、规制社会、法治社会”转变，活跃国有、民营、外资等各类市场主体公平竞争的法治生态。律师既可以在建设法治化营商环境中发挥作用，也将在法治化营商环境中受益。

此外，2022年7月，吉林打造法治化营商环境的重要举措——长春智慧法务区正式揭牌。长春智慧法务区计划建设为立足吉林、服务东北、面向全国、影响东北亚的法律服务高地。长春智慧法务区为法律服务行业提供了集中的办公和活动场所，集聚了一批律所及相关配套法律行业资源，包括功承在内的律所开展了系列行业活动，形成了局部独特的法治化营商环境。

数据来源：中国法律服务网

长春智慧法务区目前处于起步阶段，其未来对于市场的连接传导和影响促动有待持续关注，相信在越来越多的“新晋力量”入驻长春后，也会有越来越多的优秀法律人才能够来到长春，留在长春。

（三）律师转型升级

相较于长春经济社会的转型升级速度，长春律师服务经济发展的能力与发达省市相比还有待提高。细分来看，长春律师存在以下短板：首先，于新兴业务领域研究敏感度不高、传统业务深度挖掘不够，习惯做熟悉业务，缺乏拓展精神；其次，律师业务专业化水平有待提高，只有加强律师专业化建设、提升专业化能力水平，才能通过差异化竞争更好满足服务长春经济转型发展的法律需求，长春律师在律师专业化发展的观念认识上亟待转变；再次，长春法律服务行业化基本还处于空白，从事法律服务要兼顾法律事务与行业特点，深入了解行业特点，深耕行业领域；最后，长春律师在开拓市场方面信心和能力不足，思维固化、观念守旧、方法陈旧、手段单一，采用互联网、第三方等软性市场开发手段的律所占比很小。

随着法律服务行业宏观环境紧缩，加之泛法律服务行业的冲击，过往行业竞争态势已然发生重大变化，沿用过去的市场逻辑开展业务，恐怕不足以在当下竞争环境中发挥较好作用。

因而，在竞争逐渐白热化的当下，地方行业发展须是求变、谋强。这对于律所规模整体偏小、业务类型传统且律师观念陈旧的长春来说，更是必要且急迫的。在这里，我们深入探究一下，长春律师在市场开拓层面的转型升级。

律所的生存发展必须依存于市场，任何律所和律师都必须面向法律服务市场、提供符合市场和消费者需求的法律服务产品。在互联网时代下，开拓市场的重要途径便是营销，将互联网与法律紧密结合。

近年来，我国信息技术发展迅猛，改变了以往的信息获取和传播方式，当事人也多在搜索引擎及社交平台需求法律服务，由此，“线上获客”也在法律行业的营销策略中得到迅速的推广和应用。尽管当下“线下获客”仍是法律服务市场的主要途径，但“线上获客”无疑是更为便捷、成本更低、代表了未来发展趋势的获客方式，而“互联网+法律”即是未来行业发展的新趋势。

为避免被时代的洪流所淹没，在法律服务市场的营销上，律所和律师需要重视利用“互联网+法律”进行网络营销的重要价值，在线下和线上开辟出不同的营销网络，以最大限度地提升营销的质效。

总而言之，长春律师迎难而上、抓住机遇首先要改变固有思维方式和观念，放开眼界、提高格局、改变心态，把握和洞悉法律服务市场趋势；其次要以培养专业律师和行业律师作为行业发展重点，通过培养长春的专业大律师、行业大律师，提升长春法律服务的深度与广度，进而提升法律服务整体水平，带动长春律师行业发展；三是要提高律师法律服务市场的开拓能力，不断研究法律服务市场的变化。

这很困难，难而正确。

一方区域经济特色养育一方律师品性，作为位于“共和国长子”——东北地区的长春、曾经的经济发达地区，长春律师具备很强的优胜意识及进取精神；与此同时，过去30余年区域经济的蛰伏，也为长春律师增添了忧患意识及不断进行自我革新的勇气。

相信经过革新重塑、转型发展的痛苦磨砺之后，长春律师行业必然能突破桎梏瓶颈，抓住行业机遇，迎来光辉灿烂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