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个较有争议的刑法真题之十一：侵犯财产罪（二）

十二个较有争议的刑法真题之十一

（徐光华《刑法历年重难真题100题》）

真题：

小红将上锁的共享单车（仅供城市使用），偷偷运到非常偏远且人口十分稀少的村里，供村民扫码付费使用，构成盗窃罪。（2019年真题）——正确

解析：

第一，财产犯罪所要求的“非法占有目的”本质在于侵犯了被害人对财物的占有，但是，随着共享经济的到来，共享财物的所有权人对财物的占有也并不是绝对的、排他性的。例如，共享单车公司对自行车所需要的占有是一种可随时支配、发现、非独断的占有，意即，共享单车公司可以随时发现、控制自行车，但其他人亦可付费随时使用该自行车。消费者即便要使用自行车，也应该遵守共享单车公司对自行车的占有要求：（1）需要付费；（2）供多数人、频繁共享，而非少数人独享。共享单车不同于我们个人所有的自行车，我们对自己的自行车的占有是绝对地、排他性的，任何人都不能改变自行车的特定位置、状态。但是，对于共享单车而言，只要违反了共享的规则，导致车辆不能“共享”而成为行为人的“独享”，就可认为有非法占有目的，成立盗窃罪。

第二，小红的行为违反了共享单车的使用规则，将仅供城市使用的共享单车运往非常偏远的农村，在一定程度上，使得共享单车的所有权人（公司）对该单车失去占有、控制。同时，小红本人建立起了对该车的控制，至少，从城市运往农村，离开城市之后的过程也是小红控制单车的过程，应认为小红是建立了新占有。应认为其有非法占有目的，成立盗窃罪。

第三，需要解释的两个疑问：

（1）虽然事实上农村村民可以扫码使用该单车，但该单车已经脱离了共享单车公司设定的规则范围，可以认为行为人打破了所有权人对该单车的占有。这就好比，个人的自行车，停在特定的位置，他人不能随便骑到其他地方去，否则就是打破了对原自行车的占有。同样，共享单车只能在特定区域（城市区域），而小红将该车搬到了农村，显然违反了所有权人的意志，应认为打破了原占有。试想，如果将本该在城市骑行的共享单车搬到非常偏远的农村去，会造成管理公司更大的管理成本浪费，骑行的频率也不如在城市那么频繁，这肯定违反了所有权人对共享单车占有、管理的本意。

（2）行为人将共享单车运往农村的过程，事实上已经建立起了对共享单车的一种事实上的支配关系。城市运往农村的过程就是对共享单车的支配过程，这个过程是建立了对共享单车的支配、控制，应认为建立了新占有。即便事后其他村民可以使用该单车，也不能否认其之前建立了新占有。

有同学可能会有疑问，认为行为人并没有永久占有该自行车，只是妨害了他人频繁使用自行车，不能成立盗窃罪。这种观点有其一定的合理性，但是，现今刑法理论并不支持。财产犯罪，包括盗窃罪、诈骗罪的本质在于，破坏了原占有人对财物的占有，即便行为人本人没有永久使用的意思，也成立财产犯罪。张明楷教授举例指出，方某将他人停在外面的出租车开走“玩一玩”，不想长期占有，也应成立盗窃罪。因为出租车司机对于出租车的利用必要性相当大，即使方某预定归还，但其预定归还的时间（使用时间）长达10多个小时，应认定为非法占有目的。张明楷教授进一步指出，财产犯罪所要求的非法占有目的，并不要求行为人具有永久性的排除意思。